NIGHTMARE

從沒有收到喜帖時是如此 五味雜陳，
人生大事明明應該恭喜，
卻讓我不知所措。

這是我過去在龍肚時疼惜的孩子，
一個懂事善良的孩子，
就在剛滿十八歲的光輝歲月裡即將踏上紅毯，
喜帖上的婚紗照上是小倆口甜蜜的笑容，
但我知道事出有因，
是意外，
是背負責任的一場婚姻。

我掙扎著要不要去參加婚禮，
我矛盾地思考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這孩子，
我手足無措，
我捶胸頓足...

離開龍肚的幾年裡，
知道他的狀況時好時壞，
偶而通電話的過程中，
知道他畢業後讀建教班，
知道他開始抽煙喝酒，
知道他交女朋友，
在我的看法裡都不是很好的境遇，
但是言談中的天真善良仍不免對他抱持希望，
希望這些都是過程，
成熟了的他應該就會懂得珍惜自己的羽毛，
成熟了的他應該就會在良善的本質下開拓人生，
...
這喜帖卻是重重甩醒的我的一記耳光，
痛楚中還分不清現實與想像。

老實說，
事件到此已經無關對錯，
也沒有討論對錯的意義，
而是我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孩子。
不該是老師對學生犯錯時的怒氣沖沖，
也不該是單純祝賀新人的喜氣洋洋，
矛盾而無奈，
總之，
這並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局面，
對龍肚的孩子一樣，
對埔里的孩子一樣，
對恆春的孩子一樣，
我總是希望孩子們都能走在光明燦爛的人生路上，
不一定讀大學、賺大錢，
卻是走在有自己想法的有意義的人生大路，
至少
不可以是渾渾噩噩糟蹋青春的下等人。

曾經共事的同事這樣子告訴我：
「你的情緒複雜令我意外，
   我以為你會抱持祝福的心態興沖沖去參加婚禮，
   結果你竟然在去與不去之間掙扎，
   也許這場面不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
   也許你是在生氣這孩子太不懂事而搞得如此狼狽，
   但是，
   願意以結婚作為收場，
   至少表示這孩子願意負擔起責任，
   這是好事，
   或許你應該從這個角度思考，
   而且，
   結婚終究是人生大事，
   再如何生氣與不願意，
   你這當年疼愛他如弟弟的老師更應該在這時候站出來鼓勵他，支持他，
   或許，
   更能對他往後的人生有所幫助。」

我開始明白當年徐志摩的老師的心態，
為什麼要在徐志摩與陸小曼的婚禮上痛斥徐志摩，
那是一種愛之深、責之切的取捨啊！

【後記】
這一年中，
看到聽到太多過去的學生不好的境遇，
有未婚懷孕的，
有這結婚的，
還有自殺身亡的，
這些消息在在讓我顯得無力，
到底，
自己能有哪些對孩子正面的影響力？！

或許，
到頭來，
在我一頭熱地期盼中，
我只不過是在這些孩子人生中短暫停留的過客吧！

有時候我會默禱我所認識的孩子們都能獲得老天爺的眷顧，
在人生的道路上得到一些冥冥中的幫助，
不知道有沒有用，
不過還是會默默為你們祝福的，
我深深疼惜的孩子們！